岚山头印象
来源:日照岚山渔港项目  作者:高佳丽       时间:2025-06-06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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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渐热,暖和儿的风里裹着咸腥气,像刚掀开盖子的腌海货坛子,气味直往鼻腔里钻。这不是娇弱的香,是带着海泥、渔网和鲜活鱼虾的原始气息,实实在在地撞进肺里。岚山头的夏天将近了。

项目部驻扎在岚山渔港边上一栋已经沉睡多年的旧楼里,每天早上推开窗户,岚山渔港繁忙景象尽收眼底,也算是住进海景房了。

海上日出总在清晨准时抵达。东边的云先被染成橘子酱,接着太阳像颗溏心蛋,“噗通”一下掉进海里,随后海天被镀上一层流动的金,温度顺着窗棂爬进来,带着海水特有的潮润。睡眼惺忪的我总是忍不住推开窗户多偷瞄几眼,不远处的渔港从沉睡中苏醒,起重机和渔船的轮廓也逐渐清晰。

天暖和后,海风愈发肆意。海腥味随着风势一波波涌来,渔网常年被海水浸泡的味道、滩涂上藻类的发酵气味,还有码头木桩被海水浸泡多年的霉味,活像谁家打翻了的海鲜发酵大缸,成了岚山独有的“海味交响曲”。初闻时皱眉挤眼,连连捂鼻,闻久了却觉得亲切,这气味儿成了岚山头的底色,少了它,连呼吸都变得寡淡。

海水在初夏变得躁动,涨潮时浪花扑打岸边,溅起的水珠带着细小的盐粒,沾在皮肤上又凉又涩。退潮后,略微硌脚的沙滩泛着水光,小螃蟹窸窸窣窣地爬动,偶尔有海鸟掠过,翅膀扑棱声惊起一片滩涂生物。赶海人的塑料桶与钉耙碰撞,发出清脆的声响,在空旷的滩涂上回荡。涨潮时分,还能瞧见大爷大妈们挑着沉甸甸的网兜,里面密密麻麻全是“迷你蛤蜊”——这可是岚山的特色美味“海沙子”,可不能小瞧这小海沙子,摇身一变就是鲜掉牙的海沙子面了。

沿着渔港大坝往里走,路面被岁月凿得坑坑洼洼,缝隙里嵌着细碎的贝壳。路边老房子大门随着海风在“吱呀”作响,院里晾晒的鱼干在风里轻轻晃动,散发出淡淡的咸香。一位大姨正在路边缝补渔网,手中的梭子带着新线扎进网眼上下翻飞。隔壁一群大姨裹着头巾,脚蹬胶靴,被一排排的网笼包围,只见大姨抓起一把海蛎子苗,动作利落地塞进养殖笼的网格,紧接着,她拽过麻绳,手腕灵活翻转,麻绳便如灵蛇般穿梭缠绕,三两下就将笼口封得严丝合缝。大姨们热闹的笑声,早已乘着海风飘向了远处的渔船。

夜幕降临时,海风裹挟着丝丝凉意,带来新的热闹。远处传来密集的鼓点,咚咚咚的声音震得空气都在颤动,混着人群的欢呼,由远及近。岚山的大爷大妈们手持鼓槌,敲击出的节奏穿透夜色,鼓面震动带起的风,都带着热烈的气息。舞龙队伍穿行其中,龙身上的彩灯明明灭灭,光影在地上晃动,与岸边的灯火、天上的星光融为一体。而在另一角,音响前奏响起,社牛大哥手持话筒,浑厚的歌声划破街区,与远处的鼓声遥相呼应。歌声、风声、乐器声,还有烧烤摊飘来的孜然香、茶壶升腾的茶香,各种感官体验在夜色里交织,将岚山头的夜晚酿成一壶醇厚的酒。

隔着一道围挡,海发船厂那边是另一番光景。吊车高耸,机械隆隆,是中铁二十五局的建设者们。海风裹着咸腥吹过,拂起他们工装上的尘土,也吹干安全帽下挂着的汗珠。那些被海风磨砺过的面庞,太阳一照,显得格外结实。有人正弯腰仔细检查着新铺的轨道,用扳手一下下拧紧螺丝,吆喝声混着钢板碰撞的脆响,和远处货船呜呜的鸣笛声交织。他们在这片沾满海盐的土地上,正一点点搭建起新船厂的筋骨,汗珠子砸进海风里,也像是一粒粒咸涩的铆钉,把人和这片海钉得更紧实。

这就是岚山头,咸得实在,鲜得生动。不花哨,却让人觉得亲切、踏实,这些带海腥味的日子,早已融到心里。